郁達夫在《故都的秋》曾這樣寫道:“秋天,無論在什么地方的秋天,總是好的;可是啊,北國的秋,卻特別地來得清,來得靜,來得悲涼。我的不遠千里,要從杭州趕上青島,更要從青島趕上北平來的理由,也不過想飽嘗一嘗這‘秋’,這故都的秋味”。
生在北方的我,利用十一假期,不用像他那樣千里迢迢,早上從家里出發(fā),中午就到了吉林龍灣,也來飽嘗這東北的秋味。走于龍灣的小路上,賞秋人們都會被抬眼望去的層林盡染的楓葉所吸引,卻不屑或很少低下頭認真看一眼滿地的落葉??晌覅s對這色彩斑斕的落葉情有獨鐘,低頭前行,思維猶如零散紛揚飄落的葉子……我想或許它們就在昨天,前天或更早些,還搖擺于高高的枝頭,在秋日暖陽下,瀟灑搖擺,俯看塵世。
昨日繁華,就這樣轉(zhuǎn)瞬凋零。 那一地落葉,會有哀傷么? 然而,我仿佛看到,陽光之下,一地斑斕恍如璨然微笑,靜謐而安詳,整片大地顯得如此明亮而溫暖。這是它們用一懷的溫?zé)?,最后一次擁抱季?jié),用生命中最后的色彩,鋪陳著秋天最絢爛華美的布景。
一片片落葉,暖黃,暗紅,淺褐,老綠,色彩斑駁,那是生命里陽光照耀過的記憶,是雨露潤澤過的痕跡,而一道道深淺淺的傷口,是它們經(jīng)歷風(fēng)霜的證明。它們的臉龐寫滿了滄桑,脈絡(luò)分明,那里曾經(jīng)流淌過青春碧綠的液汁,如今那深刻的線條里記載了生命所有曲折。它們,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泥土之上,等待所有有心或無意的閱讀的目光 ——閱讀它們所有的歡樂,所有艱辛,和最后的美麗。
原來,生命的落幕,可以是這樣安然,靜美。踏著滿地落葉慢慢而行,漸行漸遠后,一種別樣的感動,在心里慢慢滋長,漫延。
它們在春風(fēng)中萌芽,在秋風(fēng)里凋落,源于塵土,又歸于塵土。 墜入塵土,是生命的回歸,更是新生的開始。 融入泥土,生命的根須,由此伸展。 明年,在高高枝頭招搖的綠葉不是它們,但是,我堅信,這個世界上必定有一處的春天是與它們有關(guān)的。
一邊感嘆流年似水,一邊無比珍愛逝水流年。
這,便是人生。
內(nèi)鏡室 李秀麗